广东泰罗斯张锐明：氢燃料电池是场马拉松，不骄躁才会更美好
2018年 11 月 6-8日，第一届中国（佛山）国际绿色技术及产品推介会暨第二届中国（佛山）国际氢能与燃料电池技术及产品推介会（CHFC2018）将在佛山南海千灯湖举办。“氢听剧场”作为推介会极具特色的活动之一，将于11月6-7日在国内馆C1-11召开，旨在为氢能与燃料电池领域的前沿理念、核心技术、创新产品提供绝佳的“秀”舞台。能见App全程直播本次大会。
广东泰罗斯汽车动力系统有限公司张锐明出席本次大会，在“燃料电池应用专题”环节，作题为“燃料电池的跨界与融合——不骄躁才会更美好”的主旨演讲。
张锐明谈到从1993年进入氢能行业导2018年，已经四分之一世纪，氢能技术困难而且产业链长，深刻感到氢能是一场伟大的“马拉松”。美国航天飞机的燃料电池系统电堆60万美元/千瓦，后来过渡到固定发电，价格从60万降到5000多美元/千瓦。目前为止大概是1000多美元的水平，但是距离几十元美金的目标还有后半程要跑，还需要氢能人不断改进创新，持续的努力。
以下为发言实录
张锐明：大家下午好。
燃料电池从科学上发现这个现象已经差不多200年了，实际上真正进入到应用时间还没有太多，特别是还没有真正进入到商业化的应用。一开始都是比较高大上的，航天的、军方的这样一些用途，但是我们寻常百姓对氢的了解往往只是处于很粗浅的了解，我们还会听到有原子弹、氢弹，但实际上与氢能没有太多直接的关系。
为什么我们现在要讲这个氢？氢是代表着未来，而不是说氢马上代表我们的现在。未来我们地底下的石油、煤、天然气挖一点少一点，但是氢它可以无限循环，要替代石油具备好几个关键的、必要的因素。
首先它需要是真正清洁的，所谓清洁燃料的概念，这个清洁就是既无污染，又无二氧化碳温室气体排放，同时它还需要可再生。我们现在老是提一个名词叫做“新能源”，“新能源”这个名词非常不严谨、不科学，甚至是错误的，比如说新能源汽车，实际上是电动车，电动车是新驱动系统车，而不是说新能源车，它用的电还是来自于用传统能源发出来的电。所以我们讲未来的方向必须是一个清洁能源，必须是一个可再生能源，同时它的安全性和我们使用传统能源相当，它使用的方便性也必须与我们使用传统能源相当。更重要的是，还要能够比较容易地获取，而不是说采用一种新的能源结构没有办法获取，或者没有办法以比较低廉的成本和价格去获取，这些都是一些很关键的条件。
最主要的还有一点，我们还需要把这个能源可以作为一种可储存、可运输的能源，这样的话才可以不像电池这样用在固定电网，要用在新能源车上可能充电都是一个问题，可储存的氢就相应可以解决刚才所提到的一系列问题，所以它具有潜力，在未来我们人类社会面临传统能源短缺的时候，它可以替代传统能源。我们还要考虑一个低成本的问题，这个后说。
燃料电池是一个发电装置，在座的可能都知道，整个展场都是围绕燃料电池，燃料电池可以把氢里面的化学能直接转化成电能。已经有了很好的商业应用，以日本、韩国为代表的丰田、本田Clarity、现代NEXO都已经迈入了商业化应用的门槛，美、日、欧已经进入普通的大众家庭。现场有一款丰田Mirai，它的行驶里程可以做到200公里以上，每一次氢气燃料添加时间需要3到5分钟，所以它的适应性做到了非常良好，而且它的燃油经济性跟传统燃油车来讲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氢能的使用我们可以简单描述为“氢能经济”这样一个概念，我们可以通过不同形式的可再生能源来获取氢气，获取氢气以后，通过燃料电池这样一个能量转换装置，来使用这个氢气所携带的能量，最后释放出水，这个水就可以通过大自然的循环，周而复始，所以这是一个永续可再生的能源。
这个概念听上去非常理想，但是我们要实现它，实现它的意思是什么？就是变成规模化的商业应用，还有非常长的路要走。
它难在什么地方？燃料电池氢能所涉及到的学科和专业，我们现代科技、现代工程、现代技术，除开医学和生物学，其他全部涉及到，同时它的产业链也非常长，所有现代工艺制造技术都需要用到。
很多人都喜欢把燃料电池半导体产业比较，燃料电池和芯片这两种产业都需要非常复杂的工艺，需要非常复杂的支撑，需要完整的交叉技术来支撑，但是它的工作条件状况非常不同。半导体芯片做完了，它的工作状态是一个完全稳定的状态，就像我们手机里面的芯片、电脑里面的CPU，它是静悄悄的工作，我们是浩浩荡荡在那里动态的，大量的氢气、空气、冷却水，大电流，所以是一静一动、一大一小。
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什么？芯片是一个绝对新的东西！这个燃料电池新不新？是新的，但是芯片干的活是提供全新的功能、概念和服务，我们燃料电池它本身再新，干的都是我们最原始、最古老的活，就是发电。从电这个角度来讲，不管是哪里来的电，都是电，所以我们这个“新”和芯片的“新”比起来就造成我们在市场支撑方面的差别巨大，我们新的半导体产业产品出来，再贵都有人买单，而IT业产品每一个出来就有巨大的市场，这是我们干氢能行业，知道氢能代表未来，但是我们还是很痛苦，要很坚持。
氢能是一场“马拉松”，是一场“伟大的马拉松”。因为我亲身参与经历这一场马拉松。怎么说？如果回到最早的这一页PPT，我是在这个时候进入氢能行业的，1993年，到现在2008年，整整25年，四分之一的世纪。阿波罗飞船登月的工作我是没有直接参与到，航天飞机这一块一直延续了30年，这一块我有幸参与，从这里开始全程参与，直到今天，所以这已经是一张不大不小的“马拉松”。我们发展到现在，还在“马拉松”的过程之中。
首先我们看一看，60万是什么？是我们在航天飞机上用的燃料电池系统里面的电堆每千瓦的成本价格，60万美元/千瓦。后来过度到固定发电，它的价格从60万降到5000多美元/千瓦。目前为止大概是1000多美元的水平。美国能源部的商业化门槛要求是多少？是几十元美金。这一段我们还有一场或者是数场、N场“马拉松”要跑。我们的功率密度就是单位体积或者单位重量能够所发出的功率，电站型的每50千瓦它的电堆体积大概是700多升，然后持续改进、持续改进，到我在美国离开公司的时候，从700多降到40多，现在丰田比这个略高，这也是一个“马拉松”。这还只是体积的功率密度，还有重量的功率密度。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指标就是寿命。现在国内的电堆能够真正有效的、稳定的、长时间的很好地推后5000小时是不多的，但是这是不够的，我们至少要突破1万小时。
刚才我说我全程参与了近25年的燃料电池的基础技术研究、新产品开发、生产技术突破和商业化突破，这是1998年到2003年之间我在美国开发的燃料电池车，包括SUV乘用车、商用车，已经是接近20年前的水平了。当然，当时开发的电堆是支撑燃料电池汽车产业的开发。我想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呢？我当时参与燃料电池汽车的开发，离现在已经有20年的时间了。20年之后我们国家又重新接力，把原有的开发继续往前走，但实际上中间这一段我们国家是缺了它研发和产业化过程。我们现在看到外面展的车也好，还是媒体上的新闻报道也好，和当时这个车的技术、电堆的技术没有太本质上的差别，所以这个“马拉松”是一个非常艰难的、长期的、缓慢的过程，它中间的技术积累不是一蹴而就，也不是资本一投入就可以马上爆发出来。
现在我们国家确实在燃料电池这个产业取得长足进步，这一点非常欣慰。一方面我们取得了很多进步，另一方面我们还要清醒认识到我们的马拉松远远没有接近终点，刚刚开始，可能还要跑几个马拉松，原因刚才说了，又复杂、又困难，产业链又超长。产业链这么长，自然而然就会有一系列的瓶颈出现。实际上很多瓶颈技术上我们有待突破，材料方面也有待突破，氢能基础设施方面也有待突破。法律法规政策方面更有待于政府方面来协调，来做杠杆，来驱动。
精密制造牵涉到非常多的精密机械加工，特别是高品质材料的精密加工，包括阀件、泵类，待会儿大家可以围着这个展场一面看一下，阀件有没有国产的？没有，全部都是进口的，代理商们很开心，我们自己做不出来，没办法。如果我们真正把整个燃料电池系统的成本结构一拉出来，按它的金额来算，大概70%—80%要靠进口，所以这个不能够代表我们技术上取得突破，也不能够代表我们的产业化真正走上了一个健康的方向。
整车技术我不去谈了，这几个车的整车技术都做得非常不错。相对来讲，一讲到铂金，我们就想到女士的首饰，做汽车发动机简直就是大材小用，但实际仔细一分析，这个铂金还真的不是资源制约的关键因素，在成本结构里面它并不是那么重要，不是限制燃料电池发展的一个最重要的因素。
我们知道有氢弹，我们知道有原子弹，我们知道有氢气球，但是我们大众不知道这个氢以前在国防、军工、太空、工业上得到非常广泛的应用，那都是有专人照顾，有国家标准、行业标准，现在我们要把这个氢走进千家万户的时候，在商业条件下怎么样来确保氢的安全，这确实又是一个新的课题，这些多多少少都会造成马拉松中间不仅是马拉松，而且是障碍赛。
人力资源匮乏也是一个很大问题，这个不再花时间去讲。
燃料电池最早是用在太空和国防，所以它的技术成熟度和可行性是毋庸置疑的。为什么要做氢能？氢是解决我们人类社会未来能源危机所必须的，我们现在不做，过了几年以后产业金字塔都被人家登顶了，我们该去占的那些坑都被人家占好的话，我们整个产业在能源方面就会落后，能源落后就就意味着能源安全的落后，能源安全跟国家安全紧密相关。
我们虽然有了很好的技术能够成功用在太空、用在国防，我们要转回地面还需要有一系列新的技术突破，才能够适用商业化的需求，而不是国防的需求，所以没有技术在商业化的突破，比如成本这样的问题就迟迟得不到解决。
说一个题外话。我们现在大力提倡氢能源的开发，国家也花大精力来推动，其中这个产业的补贴是一个很大的既有争议又有期待的，我轻轻处处记得过去几年对新能源车产业的“骗补”行为发生，严格来说我们不能够说“骗补”，因为这个补贴政策是国家制定的，只不过这些“骗补”行为是钻了空子而已。实际上这些补贴政策并不合理，为什么？我们知道技术革命的发生是不确定的，不是说我想干这个东西就干得出来。我买下一个餐馆装修完以后第二天可以赚钱，这是可以预测的，但是这个技术的突破是不可预测的，我们加大研发力度有可能可以催生这个技术革命的发生，只有当技术革命发生了之后，形成一个非常明确的产业化引导方向之后，才会有产业补贴进去。否则的话我们补贴产业、补贴产品是没有办法促进这个技术变革。为什么？我们为了拿政府的钱去拿那个产品，只要那个产品马马虎能过关就可以了。所以我们强烈地呼吁，高强度的这个资本是在研发方面的投入。第一必须是持续的、长期的、耐心的，特别是希望多一些像洪总这样来支持氢能产业。
我们的马拉松不仅没有结束，我们伟大的马拉松才刚刚开始。第一核心技术是我们最基础的，我们没有核心技术，马拉松跑不完，跑完了半死不活，没有形成竞争力，没有形成商业化产业和市场。第二国家政策的支持刚才说了，国家不支持这个事情干不成，需要国家支持、国家协调、国家引导。第三必须要发挥当地优势，因地制宜。氢能这个东西是高大上的，只能在经济发达地区和人口密集地区才有土壤让它发展起来，要有当地的资源优势、人才优势和产业优势比如汽车产业优势或者当地某些不同的综合优势支撑，才能干起来。而不是我们想干就干，脑袋一拍就干，有钱有人就干，没那么容易。光做燃料电池系统的做不好，光是车厂做不好，必须是要有企业间的实质上的合作，才能够把这个事情做好。就像丰田来主导、本田来主导、现代来主导，这样是真正的产业之间的互相结合，才能够把这个氢能车做出来，才是一个有商业价值、商业竞争力的产品。
谢谢！
